“买蒲绒啵,装枕头”
改革开放30年来,群众的生活水平和生活质量,在不知不觉中迅速提高,而且它又反映在方方面面。举个小例子来说吧,人们睡觉所枕的枕头,也发生了变化,与30年前有所不同了。现在枕的枕头不是高弹七孔的,起码也是采用珍珠棉充填的,枕起来既舒适又轻巧。可是在30多年前就不同了,咱徐州百姓家使用的枕头多是选用麦穰(碎麦秸)或稻谷壳子充填的,枕起来硬邦邦的、沉甸甸的,欠舒服。那个时光填枕头芯最好的充填物要数蒲绒了。使用蒲绒充填的枕头多是经济条件较好的家庭,或者闺女出嫁,作嫁妆的枕头才舍得选用蒲绒。如果不多花几个钱用蒲绒,怕亲家瞧不起,女儿到婆婆家听闲话。
上面说了一圈子,什么是蒲绒呢?蒲绒是蒲草(亦称香蒲)结出的花穗,它形似蜡烛,表皮淡褐色,秋天时直立于蒲草叶丛中,咱们徐州土称蒲棒。到了秋后成熟了,用手一捋便散落下形似棉絮状的灰白色绒团,它既轻盈又柔软,但是有一点不能不防,如不马上置于布口袋里,便会随风扬起,像蒲公英一样到处乱飞,难以收拢。用蒲绒充填枕头不光柔软还散发些许清香,没有其他杂味。所以咱徐州一带老早就把它视为充填枕头的首选。
在上个世纪四五十年代,市郊还保留着不少河道、水坑,奎河两侧、石狗湖畔都是蒲草安家之处。蒲草和秋后长出的蒲棒,资源是极为丰富的。如果再向远处说,到了沛县微山湖,那里的蒲草便可以用“取之不尽、用之不竭”来形容了。这种蒲类是多年生水草植物,是串根繁殖的,不怕摘撷和割刈,旧时住在湖边的农民、渔民在农闲时,常割蒲草编席子、蒲包、蒲扇和蒲草制作成工艺品,这还是农(渔)民换取零用钱的一项副业呢。若从深水处刈出嫩蒲叶,则可作为食用,称为蒲菜,扎成把卖给饭馆、包子铺,作为炒荤菜的配料,或是掺在肉馅中包包子提味。这正是常说的靠山吃山、靠水吃水的例子。只要人勤快,有点经营头脑,就可创造出财富来。
正因为那时咱徐州周边有蒲草资源,所以到了深秋、初冬之际,农民进城卖蒲绒的就多了起来,在街巷里不时可以听到“买蒲绒啵,装枕头”的吆喝声。出售蒲绒的老农,肩上的扁担挑着两个硕大的布口袋或麻袋。因为蒲绒质地轻,布袋虽大并不压人。布袋上头总都插着若干枝既长又肥厚的蒲棒,当作卖蒲绒的幌子,标志着他出售的蒲绒是从成熟的上好蒲棒捋下来的。买蒲绒是要事先准备好枕头芯子的,讲好价钱让挑主打开装蒲绒的大包,轻轻地往枕芯里充填,等实实地填满后封上口再过秤,如果买主放在家中充填,会扬“尘”满屋无处藏身。
今年正巧是徐州解放六十周年,六十年来徐州的面貌变化太大了,旧时的沟沟洼洼已不见了,河道美化了,湖畔修整了,过去生长蒲草的沼泽也“搬迁”了,秋天如去郊外再也看不到随着茂密蒲草摇曳的蒲棒了,自然“买蒲绒啵,装枕头”的叫卖声早已听不到了。我想这也没有什么可惋